以案為鑒護企“安”

——最(zui)高檢印發(fa)安全生產領域涉(she)案企業(ye)合規(gui)典型案例(li)

“企(qi)業合規整改(gai)后沒有再(zai)發(fa)生安全(quan)生產事(shi)故，年度凈(jing)利潤也(ye)邁(mai)上了(le)新臺階(jie)。”在浙(zhe)江(jiang)輝(hui)煌股份有限(xian)公司（化名）合規整改(gai)一周年之際，浙(zhe)江(jiang)省杭州(zhou)市(shi)富陽區(qu)檢(jian)察(cha)院檢(jian)察(cha)官(guan)丁生榮回訪企(qi)業時，該(gai)企(qi)業負(fu)責人感慨萬千。

日前，最高人民檢察院印發了一批安全生產領域涉案企業合規典型案例，富陽區檢察院辦理的唐某某重大責任事故案是其中之一。當前，全國檢察機關正如火如荼開展“檢察護企”專項行動，最高檢此時印發這批典型案例有何深意？這批典型案例有何不同？如何督促涉案企業做到“真合規”“真整改”？記者對此進行了采訪。

以合規整改助推企業(ye)筑牢安全(quan)生產(chan)底線

今年初，最高檢印發《“檢察護企”專項行動工作方案》，要求從政治上著眼，從法治上著力，充分履行各項檢察職能，助力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堅持依法懲治犯罪和促進安全生產社會治理相結合”是專項行動的15項重點舉措之一。

“最高檢黨(dang)組(zu)強調，檢察(cha)護(hu)企(qi)(qi)(qi)(qi)重在(zai)(zai)‘護(hu)’、要在(zai)(zai)‘實’。要因地制宜、實事求是，聚焦重點(dian)、靶向用(yong)力，精準辦好一批(pi)具有(you)(you)典型性、影響性的涉企(qi)(qi)(qi)(qi)案件，在(zai)(zai)辦案中維護(hu)企(qi)(qi)(qi)(qi)業(ye)(ye)合法權益(yi)，做(zuo)實對各類經營主(zhu)體依法平等保護(hu)，讓企(qi)(qi)(qi)(qi)業(ye)(ye)發展有(you)(you)信心(xin)、能放心(xin)、更安(an)(an)心(xin)。”最高檢重大犯罪檢察(cha)廳廳長元明表示(shi)，編發該批(pi)典型案例的動因即是如此。在(zai)(zai)他看來，在(zai)(zai)安(an)(an)全生(sheng)產領域推進(jin)涉案企(qi)(qi)(qi)(qi)業(ye)(ye)合規(gui)，就是要以(yi)實實在(zai)(zai)在(zai)(zai)的安(an)(an)全合規(gui)，幫助企(qi)(qi)(qi)(qi)業(ye)(ye)筑牢安(an)(an)全生(sheng)產底線，護(hu)航企(qi)(qi)(qi)(qi)業(ye)(ye)安(an)(an)全發展。

元明介紹，最高檢開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以來，全國重罪檢察條線穩慎探索在安全生產領域適用涉案企業合規制度，辦理了一批案件，形成了豐富經驗。編發該批典型案例旨在指導各地檢察機關規范開展涉案企業合規工作，提升安全生產領域治罪與治理水平，推動重罪檢察條線積極開展“檢察護企”專項行動。

據悉，該批典型案例共5件，分別為：浙江唐某某重大責任事故案；山東張某某等人重大責任事故案；廣東唐某某等人重大責任事故案；江蘇羅某某、談某某重大責任事故案；福建李某某重大責任事故案。這批典型案例既涉及大型國有企業，也有民營企業；既有上市企業，也有中小企業；既涉及新能源等新型企業，也有傳統化工企業，充分體現了檢察機關依法平等保護各類市場主體的司法理念。

最高檢(jian)重大(da)犯罪檢(jian)察廳第(di)二(er)辦案組檢(jian)察官王立琴(qin)告訴記者(zhe)，涉(she)案企(qi)業(ye)合規(gui)(gui)(gui)包(bao)括涉(she)案企(qi)業(ye)調查、啟動合規(gui)(gui)(gui)、形(xing)成(cheng)合規(gui)(gui)(gui)方(fang)案、引入第(di)三(san)方(fang)監督(du)評估(gu)組織參(can)與合規(gui)(gui)(gui)整改(gai)審查、評估(gu)整改(gai)效(xiao)果等多個步(bu)驟(zou)，具有專業(ye)性(xing)強、時間跨度長、程序復雜等特征。這批典型案例均(jun)體現了檢(jian)察機關發(fa)揮(hui)主導責任，以(yi)高質效(xiao)檢(jian)察履職促進安全生產社會治理的實踐經驗。

從個案(an)治理延伸(shen)至行業優化

安全生產領域(yu)里的(de)涉案(an)企(qi)業(ye)合(he)規(gui)具有極強的(de)專(zhuan)業(ye)性，涉案(an)企(qi)業(ye)找準問題所在，務(wu)實(shi)、精準、管(guan)用地進行整改才能達到合(he)規(gui)的(de)效果，通過富陽區檢察院辦理(li)的(de)唐(tang)某某重大責任事故(gu)案(an)可見一斑。

2021年11月20日，浙江輝煌(huang)股(gu)份有限公司在(zai)生產作(zuo)業過(guo)程(cheng)中，機(ji)修工蔣某(mou)某(mou)發現生產線的一處(chu)故障，擅自進行不停機(ji)機(ji)修作(zuo)業，并翻(fan)越防護欄冒險作(zuo)業。其間(jian)，蔣某(mou)某(mou)因站(zhan)立不穩身(shen)體(ti)(ti)失去重心，跌落至正在(zai)運轉的機(ji)器(qi)上受傷，后經(jing)搶救無效死亡(wang)。

經事(shi)(shi)故(gu)調查組認定，該公司作(zuo)(zuo)為生(sheng)(sheng)產(chan)經營(ying)單位存在對(dui)車(che)間(jian)不(bu)停機(ji)機(ji)修高風險作(zuo)(zuo)業管理不(bu)嚴(yan)、現場安(an)全監管缺失等問題(ti)，對(dui)該事(shi)(shi)故(gu)發(fa)生(sheng)(sheng)負有責(ze)任。唐某某作(zuo)(zuo)為車(che)間(jian)主任兼安(an)全員，未(wei)按照規(gui)定進行(xing)車(che)間(jian)安(an)全生(sheng)(sheng)產(chan)巡視(shi)，對(dui)不(bu)停機(ji)進行(xing)機(ji)修作(zuo)(zuo)業現場缺乏安(an)全監管，履職(zhi)不(bu)力，導致該事(shi)(shi)故(gu)發(fa)生(sheng)(sheng)。

案發后，唐(tang)某(mou)某(mou)如實(shi)供述犯罪事實(shi)，涉案公(gong)司賠償了被害(hai)人(ren)家(jia)屬，被害(hai)人(ren)家(jia)屬對涉案公(gong)司和唐(tang)某(mou)某(mou)均表示(shi)諒解。

“輝(hui)煌股份有限公司是國(guo)內較早成立的(de)新材料生(sheng)產(chan)(chan)企(qi)業，擁有員工(gong)眾多，生(sheng)產(chan)(chan)總(zong)值(zhi)達百億余元。唐某(mou)某(mou)系該(gai)公司核心技術骨干。公司合規整(zheng)改意愿強烈。”丁生(sheng)榮介紹，2022年(nian)3月(yue)，公安(an)機關(guan)將該(gai)案移送檢察機關(guan)審查起訴后，富陽區檢察院經層報浙(zhe)江省檢察院批準，啟動(dong)對該(gai)企(qi)業的(de)合規工(gong)作。

“在(zai)企(qi)(qi)業(ye)(ye)合規整改過(guo)(guo)程中，檢察機(ji)關一(yi)方(fang)(fang)面(mian)(mian)通過(guo)(guo)實地走訪企(qi)(qi)業(ye)(ye)、列席公司會(hui)(hui)議、與(yu)企(qi)(qi)業(ye)(ye)員(yuan)工(gong)座談，并與(yu)第三方(fang)(fang)監督評估組(zu)織、企(qi)(qi)業(ye)(ye)專業(ye)(ye)律師團隊會(hui)(hui)商，針(zhen)對新材(cai)料(liao)研發、生(sheng)產的特點，對涉案企(qi)(qi)業(ye)(ye)合規計劃進行實質性審查(cha)(cha)；另一(yi)方(fang)(fang)面(mian)(mian)明確提出，企(qi)(qi)業(ye)(ye)合規整改后確定(ding)的工(gong)作模式、隱患排查(cha)(cha)方(fang)(fang)式等工(gong)作記錄(lu)需連續堅持，并在(zai)五年內隨時備查(cha)(cha)。”丁生(sheng)榮(rong)介紹，企(qi)(qi)業(ye)(ye)合規整改驗收通過(guo)(guo)后，檢察機(ji)關經綜(zong)合考量(liang)，最(zui)終對唐某某作出不起訴決定(ding)。

案件辦結后，檢察機關的工作并未就此結束。以辦理該案為契機，富陽區檢察院聯合行政職能部門出臺行業合規建設指引，向全區9000余家企業集中投放，將個案問題解決延伸至行業整體優化。

“最高(gao)檢(jian)黨組強調(diao)，要把(ba)涉案(an)企(qi)業(ye)(ye)合(he)規(gui)(gui)與(yu)企(qi)業(ye)(ye)自身合(he)規(gui)(gui)、行業(ye)(ye)合(he)規(gui)(gui)、行政合(he)規(gui)(gui)有機結合(he)起來，更好(hao)保企(qi)業(ye)(ye)、穩就業(ye)(ye)、促(cu)發展。檢(jian)察(cha)機關在辦理(li)(li)安全生產領(ling)域(yu)涉案(an)企(qi)業(ye)(ye)合(he)規(gui)(gui)案(an)件時，始終堅持‘抓前端(duan)，治未病’，多措并舉推動行業(ye)(ye)生產安全建設，這批典型案(an)例(li)就是其中(zhong)的代(dai)表(biao)。”王立琴(qin)特意提到，在辦理(li)(li)唐某(mou)某(mou)等人(ren)重(zhong)大責任(ren)事故案(an)中(zhong)，檢(jian)察(cha)機關依托(tuo)個(ge)案(an)引導(dao)企(qi)業(ye)(ye)制定三項行業(ye)(ye)標準，目前已作為(wei)全行業(ye)(ye)規(gui)(gui)范在系統內(nei)推廣(guang)應(ying)用。

推動合規(gui)建設成(cheng)果(guo)在刑事訴訟(song)全過程應用(yong)

涉案企業合規整改重在“實”，不搞“紙面合規”。在江蘇省常州市金壇區檢察院辦理的羅某某、談某某重大責任事故案中，讓外界看到了“檢察護企”的決心。

在辦理該案(an)過程中(zhong)，合(he)規(gui)期(qi)限(xian)屆(jie)滿后，常州(zhou)市兩級(ji)檢察(cha)機(ji)關開(kai)設專場檢察(cha)開(kai)放日，邀請企(qi)業(ye)(ye)代表、行業(ye)(ye)代表、當地人大代表及政協委員等參(can)加(jia)合(he)規(gui)效(xiao)果(guo)(guo)評審(shen)。經審(shen)議(yi)，發(fa)現涉案(an)企(qi)業(ye)(ye)未達到合(he)規(gui)效(xiao)果(guo)(guo)，檢察(cha)機(ji)關決(jue)定延(yan)長企(qi)業(ye)(ye)合(he)規(gui)考察(cha)期(qi)限(xian)，并列明整改方向(xiang)，推(tui)動(dong)企(qi)業(ye)(ye)繼續整改。

值(zhi)得(de)注意的(de)是，在(zai)該批典型(xing)案(an)例中，檢(jian)察(cha)機關(guan)在(zai)開(kai)展涉案(an)企業合(he)規改革工(gong)作(zuo)時(shi)，與法院、公(gong)安等部門(men)的(de)聯系(xi)愈(yu)發緊(jin)密。如福建省泉州市洛江區(qu)檢(jian)察(cha)院在(zai)辦(ban)理李某(mou)(mou)某(mou)(mou)重大(da)責任事(shi)故案(an)中，檢(jian)察(cha)機關(guan)牽(qian)頭與公(gong)安、法院形成共建機制，聯合(he)會簽(qian)文件，就收集有關(guan)涉案(an)證(zheng)據、檢(jian)察(cha)機關(guan)介入方(fang)式、合(he)規考察(cha)結果(guo)在(zai)不同訴訟階段的(de)運用等方(fang)面(mian)達(da)成共識，強(qiang)化司(si)法機關(guan)的(de)協調(diao)配合(he)，實現合(he)規建設成果(guo)在(zai)刑事(shi)訴訟全過(guo)程中的(de)運用。

雖然該批典型案例集中于重大責任事(shi)故(gu)犯罪(zui)，但(dan)在安(an)全生產領(ling)域開展(zhan)(zhan)企業合規(gui)并非僅限(xian)于此。對僅造成經(jing)濟損失(shi)的(de)涉危險物品肇事(shi)案件開展(zhan)(zhan)企業合規(gui)同樣(yang)很有必要，有助于防范發生更(geng)嚴重的(de)安(an)全事(shi)故(gu)。

采訪中，上海(hai)鐵路運輸(shu)檢(jian)察院(yuan)重(zhong)大犯罪檢(jian)察部門(men)檢(jian)察官助理馬(ma)靜向(xiang)記者(zhe)介紹(shao)了其(qi)參與(yu)辦(ban)理的孫某某、顧(gu)某、畢某某等三(san)人危(wei)險物(wu)品肇(zhao)事案。

該案中，涉案人員將本應冷藏保存的9.2噸危化品貨物偶氮二異丁腈裝入集裝箱，未冷藏保存，最終導致集裝箱發生自燃，箱內危險貨物燒毀殆盡，并波及周邊冷藏集裝箱、箱內貨物及溫控平臺，造成直接經濟損失460余萬元。事故發生后，涉案企業主動提交適用涉案企業合規試點申請書及企業業務開展情況等資料。

檢察(cha)(cha)機關在實(shi)地走訪調(diao)查后，發現涉(she)案(an)企(qi)業(ye)(ye)具有開展(zhan)合(he)規(gui)(gui)(gui)整(zheng)(zheng)改(gai)的(de)必要性和(he)可行(xing)性。涉(she)案(an)人員顧某是危化品生(sheng)產領域(yu)的(de)稀缺人才，在涉(she)案(an)企(qi)業(ye)(ye)的(de)經營活(huo)動中具有難以替代的(de)作用，簡單起訴(su)、判刑不利(li)于(yu)涉(she)案(an)企(qi)業(ye)(ye)正(zheng)常經營發展(zhan)，不利(li)于(yu)規(gui)(gui)(gui)范(fan)危險物(wu)品運輸(shu)及儲存(cun)，不利(li)于(yu)防范(fan)類(lei)似事故再次發生(sheng)。經報(bao)請上(shang)海(hai)(hai)市檢察(cha)(cha)院批準后，上(shang)海(hai)(hai)鐵路運輸(shu)檢察(cha)(cha)院啟動對(dui)涉(she)案(an)企(qi)業(ye)(ye)的(de)合(he)規(gui)(gui)(gui)整(zheng)(zheng)改(gai)工作。經過合(he)規(gui)(gui)(gui)整(zheng)(zheng)改(gai)，涉(she)案(an)企(qi)業(ye)(ye)修(xiu)訂完善(shan)相(xiang)關管理(li)制(zhi)度，新增監(jian)控員崗位(wei)，增添監(jian)控設(she)備，從企(qi)業(ye)(ye)治(zhi)理(li)框架(jia)、制(zhi)度、軟硬件(jian)設(she)施等方面提升企(qi)業(ye)(ye)安(an)全合(he)規(gui)(gui)(gui)能力(li)。

“安全(quan)(quan)生產類(lei)刑事案件(jian)既(ji)關乎(hu)人(ren)民(min)群眾的生命健康，也關乎(hu)企業安全(quan)(quan)有(you)序發展(zhan)。”元(yuan)明表(biao)示，下一步，檢(jian)察(cha)機(ji)關將以(yi)印發此(ci)批典型案例為(wei)契機(ji)，深入貫徹落實(shi)最(zui)高檢(jian)“八(ba)號檢(jian)察(cha)建議”，堅持治罪與治理并重(zhong)，持續(xu)深入推進“檢(jian)察(cha)護(hu)企”專項行動，護(hu)航企業健康發展(zhan)。

（本報(bao)記者(zhe)崔曉麗）

來源(yuan)：轉載自檢察日報-要聞版